Colors/麦源

愿你坚强而骄傲地屹立,
一如那自由女神整夜都璀璨不息。

冬是麦克雷最喜欢的季节。

被雪漂洗的发旧的城市,窗缝里泄进的日光,嘴里呼出的白色水汽,被空气淘洗过变的破碎稀薄的烟圈,还有那块褪色的红色围巾。

围巾是她母亲留给他的,也是唯一一样。


烤焦的早餐蛋,满载过去伤痕的手,淡淡地说话语气,褐色眼睛里藏着的被光阴遗留的空洞,和让她堕落的药丸,

这是经过时光稀释后他对他母亲的印象。

她的母亲偏爱沉闷的黑色,却留给了他一块红色围巾。

他想他自己是个牛仔,对,那种电视里的经典浪漫角色,宽沿高顶牛仔帽,带着银马刺的皮质靴,追求着疯狂的冒险生活,一生只真正的投入爱一个人。

但他不是,牛仔有带着镶金徽章的红色领巾,他只有一块红色围巾。

他是个普通的践行美国核心价值观的客服接线人员

牛仔准则第一条 “勇敢面对每一天”。


他在第六次被上司催本月账单结算的时候,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或者前工业时代的基因残留另一方面,他的日常行为都是对于社会道德边界的不断突破,药物、酒精、性,这些对他来说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必需品,即使已经无法给他带来快感,但这些是他抽离于现实生活的逃离通道。

 

像下了雪的冬天,现实就是一片斑驳的灰色,他的红围巾会让他找回一些真实感。

 

做个灰色地带的黑暗执法者,死于伸张正义,拿着手枪倒在血泊中。

但他不能,他依旧拖着自己做着无聊的接线和账单记录,你浑身泡在刺骨的冷水中时,一开始会冷得受不了,但是慢慢的你就麻木了,再也感觉不到这种冷。

 

幻想是好,英雄梦想也好,本性也好,他都没有,坐在出租屋里喝着促销的啤酒,看着付了费的舞女在他面前扭动。

 

他午休日常跑到路边的咖啡机,投币,选美式浓缩,找零.

“你好”

他听到身后有人,拿起咖啡罐和找零转向背后,打量了一下对方,绿的晃眼的头发,全黑的单排扣西装三件套,还有一把拿在手上的日本武士刀。结合他生涩的口音,他应该不是常驻这里的人。

 

想必是类似问路之类的无聊话题,或者是什么有趣的,不过麦克雷并不想深入了解,他只想现在回去把那个什么该死的结算做好,他选择终结他们之间的话题,

 

“我不好”

 

他心里打算再去便利店买两个三明治,就直线回办公室,此刻看着那位暂且算是问路的人脸上露出几分不快,他们理的不远也不近。有一种可能是他直接走开顺利开启无聊的账单午后,一种就是被被眼前的人用刀架着脖子问出个所以然来。

 

比较可惜的是,两种都没发生,麦克雷先是被对方打了一拳,然后几步拖到墙角,一手抓着他的头发强制对视,他想着自己也好几天没洗头了,不想反抗,反正对方有刀,看着是想问些什么。

 

“带我离开这里”

 

对面给出了一个烂俗的答案,电影情节,下一步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对头追上家,两人开始逃亡,可惜自己连一脸标配的车都没有,没有那些愉快的飙车枪杀。

 

“走吗,我没有车”

 

“那就抢”

 

对方松开了手,几步就走在了他前面。

 

他抢车很快,十分钟就抢到了一辆还算过得去的白牌车。十分钟,麦克雷看了他十分钟,他有一把枪夹在腰间,背上有刀鞘,露出的黑色刀柄上还有干涸的血,下意识的看向他的右手,掌心有一道很深的划痕。


他开始习惯性的概念思考,他把这当成一种无聊的灰色生活中的乐趣,无限的可能与可能性,发生的总是他最不愿面对的那种,但是他仍会去想,这像那条红围巾,是有颜色的。


他想着自己是被卷入了一场战争中,或许只有两个人,敌人也只是假象的,但这比账单结算要有趣的多,他被枪指着上了驾驶位,麦克雷开车,那位绿色头发的人坐在副驾驶上扣着扳机。


麦克雷说其实你可以放下枪,我不会报警。


他没理麦克雷,还是握着枪看着远方。


没有给地点,麦克雷就一路开向了他的出租屋,闯了很多红灯,但这不是他的车,有些心疼那位被刀柄打晕的车主,自己驾照也早就拿去作抵押。


“接下来你要我干嘛,我帮你去附近便利店买点消毒用品吗”


麦克雷依旧被他用枪指着,他想也许这个时候那个人就会扣下扳机,自己当了几分钟的沿途司机,出场镜头其实也不少了,他等着回复。


对方示意他下车,然后用枪指着他上楼,到了出租屋门口才放下,他看着麦克雷拿着钥匙撞进了锁孔开了门,然后进去。


空气中是腐烂的外卖和酒精味,地上还有很多散乱的酒瓶。他递给麦克雷一叠钱,然后避开垃圾走到了沙发面前坐了下来。麦克雷拿过钱就反应过来了,匆忙下楼跑向便利店。


他以自己的常识,买了一些绑带口贴还有消毒药水,三明治汽水啤酒,花的时间不长,几分钟他就又站在了那位绿色头发的人面前。


这会是他的新颜色吗


他把袋子递过去,然后再离他有些距离的地方坐了下来。对方接过袋子看了几眼从中拿出一袋薯片,拆开然后把其它的扔在一旁。


“你叫什么”麦克雷只是问个过场,他从对方回答他问题的频率和自己的观影积累推测他回答的可能性是30%,而回答真实的可能性接近零,注意到眼前人正看着电视上的无聊儿童节目,蜻蜓队长?他觉得这大概是随便按到的,说不定脑里塞满了正在酿制的谋杀计划。


然而下一秒他就不会这么想了,对方明显是在看了,整个出租屋都是他咀嚼薯片的声音,笑声,电视音效声,他还跟着反派被打倒的情节笑了,如果不是刚刚自己还被他拿着枪指着,大概会怀疑这是个弱智儿童,说得好听是富有童心。


半响他终于回复了。


“源氏,岛田源氏”


麦克雷拿过购物袋,从中摸出一瓶啤酒,打开然后喝了一口,“代号吗,挺好听的”


“不是,是我的名字”


“好的,源氏”麦克雷不敢质疑他说的话,跟着他看了两集蜻蜓队长,他手机还在办公室,或许现在已经被催着账单的老板拿走摔了。


“对了,你过来一下”这次是对方开口,麦克雷几步走到他面前。


他放下手中的薯片包装袋,两手把自己的上衣一层层解开然后脱下来,室内昏暗的灯光里毫无暖意和慰藉,照在他苍白的皮肤上,上面布满了新旧伤痕,有刀具划开的,有硬物砸上的,还有很多弹孔穿过留下的圆形伤疤。


他指着背后对麦克雷说帮我处理一下,麦克雷看着他背后的那一条深刻的刀痕,贯穿了整个背后,血迹溢出又干涸,像一条没有声息的河流。


麦克雷说我不会处理,我没学过,源氏说,你随便糊点药吧你快点我很冷啊。


麦克雷小心的拆开药水包装袋,用棉棒一点点擦拭血肉翻开出的地方,而那些没有少的又少没有伤痕的地方质感一如兜头罩下的丝绸,源氏背对着他,侧过脸去看着电视。


他侧影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肃穆,现在是冬天,麦克雷没交暖气费,他小心又快速的涂完,然后给源氏找了一件外套。


“你不怕我吗”


源氏扣着扣子的时候这么对他说,他迟疑了一下,看上去自己像是被人抢窃还帮着数钱的傻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害怕,或者说是他不在意了。


“你不怕我吗”


前几秒还拿着枪指着他,现在就随便到他家里脱着衣服吃薯片看儿童电视。


“因为你没什么好怕的”


他从沙发上起来,走上沾着厚厚尘灰的窗户,用手指抹出几道清晰的视野,他看向窗外,那里下了雪,天空土头灰脸地俯视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与行人,暗沉沉的云层里漏下的雪一点点铺满城市表面。


那个叫源氏的人还在看电视,他不去过问发生了什么,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问了他也不一定会告诉自己,也许他会自己说。


“你怎么吃晚饭的”身后传来他的声音,麦克雷转头看着他,然后又指了指袋子里的三明治,还和他说了可以加热。


“不出门吗,我有钱”


麦克雷开始思考,这已经没有可以借鉴的电影桥断了,不是绑架逃亡。


“你不怕被抓吗”


“又没有人来抓我”源氏嚼着薯片的声音有些含糊,但是麦克雷还是听清了,他选择不去过问。


第一次尝试这种文风写麦源,最近一直都是单手码字,很慢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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